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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志图:艺海苦航

Sep 15, 20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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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读初二那年,一天,我偶然在岭南文物宫(即现在的广州市文化公园)听前辈艺人陈干臣讲《杨志卖刀》,一下子,我就被他的艺术魅力吸引住了。散场回家后,故事中的人物、情景仍常在我的脑中萦绕着。第二天课余,我一时兴起,模仿着陈干臣的语调、手势,在同学面前讲起“古”来。同学们个个都说好听,缠着我继续讲故事。我既开心又为难,我哪有这么多故事讲给同学们听呢?那时家里穷,买不起书,更没有电视、广播,勉强编也编不了几个故事。于是,我只能每晚去公园听故事。那时文化公园的门票白天五分钱,晚上一角钱。当时一角钱的价值比现在高很多,一分钱就能买到一碗白粥吃了,大多数人的工资都是四五十元。为省五分钱,下午一放学,我就匆匆回家,抓紧时间做好作业,胡乱吃些剩饭,带上几本书,赶在公园还是收五分钱的时刻进了场。不用说,首先是占个好座位,然后边等开场,边温功课。听完“请听下回分解”后,我脑中又有了新“古”,第二天便可以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。
    想起来好笑。有一天傍晚,从不清场的公园忽然要清场。我袋中无钱,如果出了公园,就不能再进去了。人急智生,于是,我马上跑到厕所,在一个角落的坑位蹲着。怎知工作人员清场时也走进了厕所,幸亏厕所里坑位的隔墙很高,挡住了工作人员的视线,而且他们也嫌臭,懒得逐个坑位检查,只是在门口伸头进来,问两声:“里面有人吗?”我诈聋,不睬他,他就走了。我就这样蹲着,不知蹲了多久,直至听到外面人声嘈杂,才敢出来,两脚都麻了。
    就是这样,我对听“古”和讲“古”都着了迷,在学校有“古王”之称。我常梦想:什么时候也能像陈干臣一样正式登坛开讲呢?
    初中毕业后,因家贫,没再念书,我立志谋生。有一段时间,我做的是担泥这又苦又累的工作。但工余时我仍不忘说书,工地上常响起我的讲“古”声。
    传统的讲“古”中,武打的情节占很大比例,如《水浒》、《三国演义》等。为了讲好武打场面,16岁那年,我拜了武术名家郭子硕为师,学螳螂拳和其他武艺,每天压腿过千下,一周就练成劈叉、鲤鱼打挺。有一天,我在中央公园(即现在的人民公园)练武时,看见一老头儿给游客讲“古”,讲得很差,酬金随人给多少。我想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。于是,我胆怯怯地仿效他,听众居然比他还多。
    中央公园里还有一个书场,每晚都邀请王盖华讲“古”。为了学艺,我每天晚上都去听故事。有次散场,一群少年紧跟着王师傅追问书中的情节,我也尾随问:“王师傅,讲‘古’怎样才能讲得好呢?”现在想来,这个问题提得很幼稚,因为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。但我的问话引起了王盖华师傅的注意,他回头问我是否很欢喜学说书,当他知道我的兴趣后,就介绍我入说书学会当学徒,拜著名艺人侯佩玉为师。从此,我正式踏入说书界门槛,登坛讲“古”的梦想竟然成真了。
    但此后并非就是一帆风顺。有次,我在一间茶楼讲“古”,讲得很卖力,但吃力不讨好,听众阵阵骚动,有个听众还走过我台前一挥手:“哼,不好听的!”我的心难受极了。翌晚,听众也是零零落落。讲完后,经理苦着脸对我说:“今晚我们准备了30多斤河粉,卖不出去,就要馊了,你说怎么办呢?满以为请你来讲‘古’能招客,怎知反而赶客,明晚你不用来了!”这逐客令,好比一盆冷水照头淋。我惆怅地回到家。但我不灰心,经过一番思考,我找出了失败原因,主要是语言贫乏,缺少生动活泼的语言。于是我下决心,在语言积累方面狠下功夫。随身带着笔记本,听到或看到优美动人的词句就马上记下来,很快,就记了几大本。我还背诵很多诗、词、歌谣、歇后语、谚语等,并适时运用,渐渐地我就听到越来越多的赞扬声。俗语说得好:在哪里跌倒,就在哪里爬起来。那时我才17岁。
    现在我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,在说书场中摸爬滚打40多年,将宝贵的青春献给了说书事业,说不尽酸甜苦辣。在老艺人先后去世,其余几个艺人亦相继退出讲坛之后,我成了广州最后一位说书艺人。


    (本文作者:颜志图,作家,说书艺人)
       
——摘自《我的少年时代》/《广东第二课堂》杂志编辑部选编.-济南:明天出版社,20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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